雲雪使盡晃了下頭，才叫自己清醒過來，可是剛清醒過來，腦袋又是轟的一聲，炸開了煙花，五彩繽紛，這次她沒失神，而是聽到了一個聲音，對她下了指令：蹲在河邊，撈出水中的生物，將生物的皮擼下來，扔進河水。

這個指令一遍一遍在她的腦海中響起，像是催眠一樣。

雲雪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身體主動挪到了河邊，蹲在那，雙手伸向河水，去撈那水中的生物，可就在手指就要觸碰到河水的時候，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：不要！

她立刻清醒過來，定神看著自己伸出的雙手，還有河中那些蚯蚓一般的生物，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。

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火焰，神情專註，低著頭不斷地重覆著那個動作，再看看其他人，也是如此，他們完全忘了身外的事物。

想到自己聽到的那個指令，如果不是忽然生出的制止自己的念頭，可能自己就像這些人一樣了，蹲在這裏永遠重覆著這樣的動作，永遠！

雲雪趕緊收回了手，往後退了幾步，然後又抓著火焰的胳膊使盡往後扯，並大叫著。

“火焰！火焰！醒醒！你快醒醒！”

火焰不動，沒有反應，而她竟然拉扯不動，火焰像是定在了原地。

她運用內息於手上，再次扯著火焰，火焰依然沒動。

為什麽沒反應？為什麽不動？

雲雪驚懼的不行。

“噗通！”

她身邊的那個人栽進了河水中，她驚得一顫，跟著手下的火焰往前傾去。

不好！

雲雪手死死地抓住火焰的胳膊。

放開他，放開他，放開他……

一個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。

雲雪汗水順著臉往下淌。

“不放！不放！死也不放！”

她大聲喊道，然後低頭在火焰的胳膊上就狠狠咬了一口！

火焰前傾的動作頓了下，卻還是繼續往河裏去，雲雪又是一口，可這次火焰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了，眼見就要掉進去了，連帶著雲雪也跟著要掉下去。

就在這緊要關頭，雲雪的雙肩被什麽抓住，往後拖去，而雲雪死死抓著火焰，就這樣，火焰也被拖到了過去，暫時遠離了河邊。

雲雪顧不上誰抓的自己，只是大叫著火焰醒來火焰醒來，還不斷地咬著火焰的胳膊，很快就把那裏咬得血肉模糊。

“你叫不醒他的。”

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。

雲雪扭頭看去，是白棋，他的手還抓著雲雪的雙肩，剛才沒感覺，現在才覺得雙肩傳來火辣辣的疼痛。

“你怎麽知道叫不醒他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白棋道，“我就是知道你叫不醒他。”

雲雪明白他的意思，但還是道。

“叫不醒我也要叫，就算，就算叫不醒他，我也不會叫他掉進去化作白骨的！”

“化作白骨不好嗎？”白棋很是不解。

“有什麽好的！”雲雪吼道。

“像我一樣不好嗎？”

“不好！”

雲雪繼續吼，然後繼續喊著咬著火焰，可聲音都喊啞了，火焰還是沒有任何反應。

雲雪大哭起來。

兩輩子加起來，她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悲傷絕望過。

這個該死的世界，什麽都超出了她的常識，什麽也做不了。

雲青死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，火焰要死了，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，難道她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嗎？

不，絕不！

“火焰，我爹說了叫你照顧我的，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嗎！你說話不算數！你辜負了我爹！你就是死了也對不起我爹！你太過分了！火焰，你就是個混蛋，大混蛋！”

雲雪哭著，罵著，數落著，直到聲音發不出聲音來，她就咬著。

白棋緊緊抓著她的雙肩，聽著她的話，看著她將火焰的胳膊咬得鮮血淋淋，不知為什麽，他感到了胸口處有些熱。

本來他不知道什麽是熱，但這時候忽然就知道了，他擡頭望向對面，只見那邊出現了點點的光亮。

“有日光了。”白棋道。

雲雪也折騰的累了，聽了這話，也望向了那邊，果然見到點點的光亮。

天亮了嗎？

亮了能怎樣，火焰還是沒有醒來。

雲雪情緒又低沈了下去。

她和火焰雖然被白棋拖離了河邊，可是火焰還是一點一點往河邊挪去，連帶著她和白棋也一點點接近著河邊，這樣下去，還是什麽也改變不了。

雲雪頭靠著火焰的肩，嘶啞著聲音說道。

“我還沒長大，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麽辦？”

“火焰，你不能死，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！”

“你能吃日光了，你會活下去的。”

身後的白棋說道。

雲雪怔了下。

是啊，她會吃日光了，有了日光，還有老鼠可以吃，能活下去就能修煉，能修煉遲早能靠著自己離開這裏。

這樣想來，火焰如果死了，並不能影響她什麽。

她剛才那麽說，只是沒想到這些，還以為像以前一樣，自己是個不會修煉的人，沒有火焰無法生存在這個世上。

前世沒有任何親人，她不是也活了三十多歲嗎？沒道理這一世離開誰就不能活了？

是這樣吧？

是這樣的。

可是為什麽心會這麽堵，這麽痛，只要想到火焰和雲青一樣死去，在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看不到，就難過的喘不過氣來？

為什麽？

為什麽會這樣？

她意識沈入丹田，看著那團白光中的兩條狐貍，只覺得滿滿的，如果不見了，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心挖去一樣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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